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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
第二十九章

凭着印象去寻找叔叔的宅子,花去了不少的时间。当蕾伊和瑟塔莉亚终于找到那个偏僻的地方,天已完全黑了……蕾伊将马栓在栅栏门的铁栏上,上面长满了青苔,摸上去滑溜溜的。她仰着头望着,这栋三层高的宅子在碉堡城是少有的豪宅。但此时似乎没有人在住似的,没有透出一点光火,只有高大的影子默默的立在那里。

“奇怪……叔叔不在家吗?”蕾伊困惑的挠了挠鬓角,“我们在这里等等好了。”

“门口都长了那么厚的苔子。”瑟塔莉亚从马背上跳下来,“这里早就没人住了吧,你要等到老死吗?”

“这么一说好像也是……”蕾伊抿着嘴唇,仰头望着宅子的阴影,“话说你为什么跟着我过来了?”

“他们要去找什么商队。”瑟塔莉亚靠在马的肚子上,抚摸它的脖子,“我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去。”她抬起头看向蕾伊叔叔曾经的宅邸,虽然黑漆漆的看不清细节,但轮廓像是一株高大的杏鲍菇。“你们住的地方好有意思呀……”

“是吧,我叔叔是一个伟大的冒险家,他的客厅里堆满了战利品,”蕾伊骄傲地将胸脯挺起,“有各式各样的武器,好几十种类的铠甲,还有好多动物的标本!”

“标本是什么东西?”瑟塔莉亚歪着脑袋,她并没有见过什么“动物的标本”,也不知道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。如果蕾伊解释了,她一定会扑咬上去的。

但蕾伊没有来得及回答……她正在考虑怎么和瑟塔莉亚形容的时候,宅子三楼最高的那扇窗户边上,一道火光短暂的闪烁了一下。只有短短的瞬间,也不明亮,不像是油灯而应该是火柴,但这说明这宅子里是有人的。

蕾伊皱起眉头,她在脑子里思考这短暂的火光意味着什么……意味着这宅子里是有人的,当然。但瑟塔莉亚说这大门已很久没有开过了,上面的苔藓都厚得和栏杆长出了皮毛似的的了……那这火光是什么呢,是贼吗?闹鬼吗?或者是脾气古怪的叔叔特意在栏杆上种植苔藓,装作宅子里很久没人住的假象?

不管是什么,总之进去看看就对了。

想到这里,蕾伊往后退了一步,然后猛地提腿,一脚揣在铁栏上。栅栏门哐地撞在墙壁上,发出尖锐而巨大的噪音……蕾伊这才注意到门是没有上锁的。

“走,我们进去看看。”蕾伊拽着一脸惊愕的瑟塔莉亚,直直往宅子的大门走过去……那扇厚重的木门也没有上锁,是虚掩着的,庞大的铜锁被随意的扔在台阶边上。蕾伊的嘴唇抿得紧紧的,她隐约感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……但她又不太能说得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,而且明显也没有考虑过要如何应对这种不对劲的情况。

蕾伊左手按着门上的把手,一口气将门推开。没有掉落多少灰尘,但门板扫过的地面上,厚厚的灰尘腾的扑起来,将两个女孩儿包裹在中间。蕾伊一边咳嗽,一边挥舞手臂,想把灰尘拨开。瑟塔莉亚已经注意到了大厅地面上留下的脚印……有人踩过这堆积了不知有多久的灰尘,而留下了痕迹,而且看上去还不止有一人。瑟塔莉亚在森林中,常常和席弗玩儿一个叫“追踪痕迹”的游戏,他们凑在一起,趴在地上仔细的研究兔子留下的足迹,比赛谁能先找到兔子的窝。瑟塔莉亚在和朋友游戏的时候,逐渐的学会了一些追踪的技巧……但席弗每次都能靠鼻子先女孩儿一步,她觉着这应该算作弊才对。

瑟塔莉亚想叫住蕾伊,她可以试着从这些痕迹来推断这宅子里到底来了多少不速之客。但张嘴的时候被灰尘呛到了,结果就是在她咳嗽的时候,蕾伊已经扯着她的手腕,一脚踏上了那些脚印去……很明显,蕾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痕迹。

虽说想提醒蕾伊尽量保持隐蔽……就像在夜晚的丛林中穿行,发出太大的响声是大忌。但蕾伊已经牵着瑟塔莉亚的手,咚咚咚的踩着台阶,往三楼冲上去了。“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人类文化吧”瑟塔莉亚这样在心里想。于是不再试图保持安静,跟着蕾伊一起迈大了步子。

于是两人很快就冲到了三楼。三楼只有一扇门,那后头原本该是蕾伊叔叔的房间,就在走廊的最里面。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兴奋……瑟塔莉亚受到了蕾伊行动力的影响,心情不知不觉的变得亢奋了起来。而蕾伊嘛,只能说她就是一个容易兴奋起来的人。

二人快步走到房间门口。门果然是掩着的,但从门缝里后头却没有光透出来。瑟塔莉亚被这不自然的寂静提醒,才猛地想起来这宅子里可不止有一个“入侵者”。她大声的想要阻止蕾伊,“等等,先别开门!”

不过,当然了,并没有起到效果。在瑟塔莉亚出声之前,蕾伊已经一把将那门推开了……就在那门发出嘎吱的尖叫声同时,瑟塔莉亚耳边有什么咻的掠过去。那是一支弩箭,可能是瞄准着蕾伊的脖子,但也可能是瑟塔莉亚的后脑勺……同时而来的袭击是一个躲在门后面的人,他从阴影里扑向蕾伊,几乎在弩箭命中的同时将匕首捅进蕾伊的下肋。

不过实际上袭击者的行动也没有那么顺利……蕾伊听到瑟塔莉亚的叫嚷,回头想看看情况,于是那柄弩箭没有刺入她的脖子,而是捅穿了女孩儿的右脸皮。蕾伊发出了一声尖叫……但因为箭柄正卡在她的牙齿中间,所以实际上没有叫出来。因为疼痛,她的身子扭动了一下,匕首也随之偏离了正规,凿在了女孩儿的胸甲上。

接下来的行动蕾伊事后想起来都感到有些害怕,但在当时她就像是理所应当似的,自然而然的便那么做了……因为来不及将背着的武器抽出来,蕾伊拽着弩箭的尾柄,将它从面庞上扯下来……蕾伊的脸因此被撕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,她抡圆胳膊,将手里的弩箭往那个袭击自己的影子刺过去。

那影子爆发了一声尖锐的悲鸣……那声音像是要把整个房子都撑破了似的。直到他们从宅子里逃走,仍然还在房间里回荡着。那影子抽风似的扭曲着身子,摔倒在地上……蕾伊这才注意到,那弩箭正插在那个男人的右眼上。她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个人,但当脸颊上的剧痛渐渐传遍全身,她便觉得只要那男人一只眼睛有些太便宜他了。

毕竟蕾伊也是个女孩子,在脸上留下这样一道伤痕……其实她觉得还蛮帅的。

蕾伊抽了抽鼻子,准备将在地上挣扎的男人制服……那男人看着蕾伊过来,发出了一阵怪叫,猛的从手上向她甩来了什么东西。蕾伊本能的用胳膊去挡,男人掷出的飞刀打在少女的臂甲上。就在这个瞬间,蕾伊听到男人快速从地上爬起来,随后是玻璃被打碎……最后则是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。

几乎是在同时,走廊的另一侧……弩箭射出来的那片阴影,也传来了逃跑的声音。蕾伊犹豫着要先追哪一边,腿已经往窗户那边跨了。

但她的胳膊被瑟塔莉亚拽住了。半精灵女孩儿拽着蕾伊的胳膊,让蕾伊弯下腰,扯着她的头发,将她的脸庞捧在手里。

“怎么了……”蕾伊被瑟塔莉亚的行为弄得有些糊涂,但脸颊因为疼痛已经坚硬了,所以询问的话没能问出来。

瑟塔莉亚捧着蕾伊的脸……右侧的面庞已经被撕裂成了两块肉片,垂着在摆动着。她看着这一幕,感觉自己的右脸在发痒……人类的文化实在是有些可怕了。她用手把那伤口敷在一起,低声吟唱一段古老的咒语,一段歌颂春天的精灵古诗。

随着那些词句从瑟塔莉亚的口中吐露,少女的手中开始散发淡淡的绿色荧光……蕾伊感觉脸颊上的疼痛在渐渐消退了,甚至开始变得有些舒服起来。但瑟塔莉亚的手从蕾伊脸上挪开,那两片脸皮已经愈合在了一起,也没有留下伤疤。

“你难道是一个疯子不成吗?”瑟塔莉亚喘息着,好像消耗了很大的体力一样。她瞪着蕾伊的眼睛,像在训斥一头踩了猎人陷阱的狼。

“脑子一热就……”蕾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,“这个真是疼得要死呀……”

“废话,”瑟塔莉亚不高兴的哼了一声,“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喜欢无意义的消耗生命,所以才不受到大自然欢迎的!”

“先不说这个了。”蕾伊岔开了话题,她扫视了一圈叔叔的房间……虽然没有光,但勉强能看得出来,周围都被翻的乱糟糟的。

瑟塔莉亚说了一个简短的词……一团光球从她的手心冒出来,照亮了她们所处的空间。很明显,那些入侵者在注意到她们之前,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……书架被翻倒,几乎每一本书都有被翻开的迹象,信纸被随意的扔得满地都是。但其他的收藏品却没有被翻找的痕迹,他们大概是在找一份笔迹。

那个被寻找的东西也很快就被找到了……瑟塔莉亚很快就注意到,在那个男人倒下的地方,一张折了四次的信纸正插在地板的缝隙里。可能是那个倒霉蛋在地上挣扎的时候,从他的口袋里漏出来的。她将那信纸抽出来摊开,呼唤蕾伊过来看。

信纸上只写着简单的一句话……蕾伊认为这应该是她父亲的字迹,不过也不确定啦,毕竟她也很久没有读过爸爸的手稿了。

“我已得知东西的所在。被父亲藏在了村子旧宅一楼的墙壁中。我现在无法抽身,希望你能代我回收,我的生死都指望此物了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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